冬寡BG同人

　　詹姆斯不见了。

　　娜塔莎站在人潮汹涌的纽约街头慌乱四顾，引擎熄了火的车就停在她面前，副驾驶座位上还放在他刚刚喝过的水，有人在后面撞了娜塔莎一下，她浑身颤抖，回头才发现那只是个被她挡住路的行人。

　　十分钟前，他们抵达纽约，詹姆斯望着窗外遮住天际的大楼问她：“到了纽约，你想先去哪里？”

　　“布鲁克林大桥！”

　　“为什么？”

　　“你说过的，全纽约最棒的夕阳要在布鲁克林桥上才看得到。”

　　再往前开十几分钟就是布鲁克林，娜塔莎下车买点吃的，回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和空空的车。

　　但这是一个陌生的庞大的城市，人群像沙丁鱼矩阵忽来忽回，她到哪里找回詹姆斯？她慌乱中紧握理智的孤索，苏联人不敢明目张胆在纽约这样的城市抓捕他们，而美国人……美国人会声势浩大，未免他们造成的危害以防万一。还有什么威胁是潜伏在暗处的诡秘的？

　　“小娜？”

　　她猛地回头，詹姆斯完好无损就在眼前。

　　沙土被白蚁蛀蚀空后的垮塌都比不上她紧绷神经和身体这一刻的松懈，她庆幸又愤怒，揪住詹姆斯的衣领拽开车门，粗暴地塞进去。

　　“你去哪了？”她进车坐好，揪着领子的手不但没放反而更用力，把他无辜茫然的脸拉近到面前。

　　“那边的楼……有点熟悉，我想近距离看看……我忘了锁车门了吗？”一路甜蜜缱绻，詹姆斯没见过这样愤怒的娜塔莎，他终于理解有些人死于她手前那种被压制的恐惧，她不笑时紧抿红唇，危险得像一条随时能绞杀脖颈的线，“发生什么了？”他甚至不敢伸手抱她。

　　娜塔莎松开全是汗的手，深呼吸，对，她不能这么对待病人，医生是这样说的，这一路她都做到了，但刚刚那一瞬间，失去他的恐惧把她淹没，让她把太多东西抛在脑后，“对不起，”她声音很轻，“我只是……有点神经过敏……”

　　“你以为我遇到危险了，是吗？”握她手时，从指尖到掌心都湿漉漉的，他心头一紧，“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了，你这混蛋！”娜塔莎甩开他的手，摁住方向盘，“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要是说没有，你会接着生气吗？”

　　娜塔莎瞪他，他仍然笑得不知收敛。

　　詹姆斯忽然不笑了。

　　娜塔莎顺着他的骤然锐利的目光向后看，他们的车后有一个警察，行迹并不可疑，但却越走越近。

　　“坐稳。”娜塔莎不等他靠近，发动汽车，离开是非之地。

　　“小娜，有一件事我确实想起来了。”

　　前面是红灯，娜塔莎急刹车，詹姆斯表情严肃，她咬牙切齿，“詹姆斯·巴恩斯，你要是敢告诉我，你想起来的是之前在美国有个老婆还有孩子，我就把一梭子子弹都打进你脑袋里再扔你进哈德逊河。”

　　“我老婆确实正在纽约，你忘了吗？巴恩斯太太？”

　　“那你就不要那副表情吓唬我！”娜塔莎松了口气。

　　“这件事的确重要，小娜，纽约警察的配枪不是M9。”

　　红灯变绿，娜塔莎没有踩下油门，她收起笑容，“但刚才那个警察腰上的枪……”

　　“伯莱塔M9。”

　　直升机轰鸣突现，等在他们左右平淡无奇的车纷纷摇下车窗，几个黑洞一样的枪口对准他们，娜塔莎没有犹豫，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可怕的声音，福特车俯冲出去，蹿入刚刚通过绿灯的车流，詹姆斯子弹上膛瞄准后车轮胎，子弹击碎后挡风玻璃斜下呼啸，命中的车急速打滑横过马路，拦住几辆穷追不舍的车。

　　“一定是美国人。”詹姆斯保持射击的姿势。

　　“除了他们谁敢在这里发疯，”娜塔莎冷哼一声瞟了眼车窗外，“是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美国人真是看得起我们。”随着她落尾的话音，汽车急刹停住，不顾车流凶猛，娜塔莎仗着自信的车技反向进入单行道，后视镜撞成碎片，冲出逆行的小巷，借公交车的掩护疾驰百米，直升机飞不过高楼间的窄路，只能拉高跨越，这时福特车已然混入另一条大街的车流。

　　“干得漂亮。”

　　詹姆斯夸奖他的司机，但她却不领情，“等把他们全甩掉我们再互相吹捧。”

　　有两辆车顽强的跟了上来，绕过公共汽车，紧逼他们，娜塔莎也不躲闪，硬碰硬横撞上去再快速打轮，惯性掀翻自不量力的追击者，而福特车鱼一样滑走。直升机再度出现，这种在特种作战时甚至可以携带核弹头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今天也挂满了导弹，娜塔莎开始出汗，但飞机似乎并不急着开火，也没有电影里俗气的喊话，黑色的死神静默的盘旋跟踪，仿佛想等待猎物筋疲力尽再大快朵颐。

　　马路豁然开朗，河岸绿意森森，傍晚夕阳下，散步的人们在河滨公园享受忙碌一日后的难得安逸，没人注意到生死时速正在离他们不远的马路上精彩上演，前面不远，一座庞大的钢铁桥梁跨越河岸，詹姆斯的头想被钝器击中，桥的幻影分散聚拢，是的，布鲁克林大桥，他曾经和父母和朋友都走过这座桥，在和今天一样的夕阳里，走过这座巨型的水泥钢铁怪物，悠闲的步履和欢声笑语一道，阳光像一场密集的金色暴雪。

　　“詹姆斯！”娜塔莎从方向盘上松开一只手去抓他挥舞的金属手臂，他痛苦极了，脸色青白，直升机还在徘徊，一架之后是另外四架，它的伙伴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让这辆可怜的福特车和它的主人们别无选择。车开上了布鲁克林大桥，其他的路都已经被封堵，只剩这一条可以前进的道路。

　　是的，这是早就布好的天罗地网，他们像狩猎时的野鹿一样被赶到指定地点等待捕杀，天罗地网，无路可逃。

　　桥上没有车流没有行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封锁线，特工和警察举枪等待，钢铁隔断封锁去路，娜塔莎踩下了刹车，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并没有一涌而上，这些车停了下来，断掉来路。

　　他们被困在桥上，这座桥原本是娜塔莎最想到的地方，在她最想逗留的时间，可两侧是奔腾的哈德逊河，前后是围追堵截的猎手，天空上，五架直升机错位悬停，插翅难逃。

　　“下车……”詹姆斯的痛苦仍没平复，他推开车门，娜塔莎只能拿好枪跟他走下去。

　　围堵他们的人群让开路，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冬日战士，黑寡妇，欢迎来到纽约。”他声音平缓，不像戏谑，“希望你们能放下武器，跟我们离开这里，纽约的晚高峰不能没有这座桥，我们也是争取了很久才拿到许可封桥。”

　　“五分钟。”剧痛在消退，詹姆斯已经可以说话了。

　　交涉的男人看了看表，点头。

　　“詹姆斯，你要做什么？”娜塔莎绝望地看着他。

　　“把枪给我。”

　　“不！”娜塔莎反应出奇的激烈，“你要让他们带走你？”

　　“小娜，我们跑不掉了，他们会分开审讯我们，不会比之前在阿富汗更糟，但美国和苏联没有引渡条款……如果可以，和他们谈条件，让自己活下去的条件，记得吗？”詹姆斯按住娜塔莎的后脑，低声缓慢的像在叮嘱去超市不要忘记买的东西，“好了，现在吻我，和我说声再见，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眼泪锁在眼眶里，娜塔莎看不清自己在他眼中倒影里是多么狼狈，“我从西伯利亚把你带到这里……跨过太平洋和整个美国，不是为了和你说一句再见，人生和命运为难我们，我们就要低头下跪任凭他们欺辱吗？不，我不，我绝对不，我受够了任人摆布，受够了和你分开时每个夜晚思念的煎熬，我想要新的生活，属于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过平凡的日子，做普通的夫妻，为什么？我自己给内心的疑问找答案，詹姆斯，我要自己用手，用枪，用血来找到答案。”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抱住，他们的动作引来一阵窸窣的动作，眨眼间，几十个红外瞄准仪的红点爬满他们紧拥的身体。

　　“我知道……但我们必须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再见，才有机会过上我们都想要的那种日子，可能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但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詹姆斯，别松开我……”娜塔莎经历过千万种绝境，没有一种像现在这一刻让她如此绝望。

　　“如果我真的被他们带走，洗脑，又忘了你，下次见到我不用客气，狠狠的揍我，揍到我想起你来为止，别像这次那样温柔，你可以这样对你的詹姆斯·巴恩斯，但对冬日战士不值得。”詹姆斯轻声低语，他挽着娜塔莎走向桥边，从她手中拿走了枪，连同自己的一起扔进流向大西洋的哈德逊河，太阳下沉的太快，一半已经不见，他们站在整座桥中央视野最好的地方，身影金红灿烂，紧挨不分，远处半座纽约都变成了同样的颜色，远远探出河岸，游轮载着游客驶过桥下，金色羽翼的海鸟在游人的惊叹声中越飞越高。

　　“他们是在商量怎么逃跑吗？”一个年轻的纽约警察紧张的要命，他紧盯着远处的冬日战士和黑寡妇，而身边的警长早已经放下了枪，“你疯了？”小警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会跑的，你还傻举着这枪干什么。”老警长把枪放回枪套，扣好。

　　“怎么可能，他们鬼鬼祟祟说了半天。”年轻警察不信。

　　“他们不是在商量怎么逃跑，菜鸟，用你那双还没瞎的眼睛仔细看认真看，他们在约会”

　　“约会？”年轻警察盯着局长想确认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在这里？在上百个CIA和FBI特工的包围圈里，十几个狙击手的瞄准镜里，天上有五个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随时把他们打成筛子，半公里外海豹突击队正在待命，你说他们在这里约会？”

　　警长起初没有回答，他一直望着落日余晖里那两个相依相伴的身影，年轻警察还在嘟嘟囔囔那些两个人曾干过的惊天动地的案子，坏了性质，他还是开了口，“你昨天和你女朋友去听了最新的演唱会，如果没有演唱会，你们会去看电影，吃顿米其林，再不济还能逛逛中央公园，菜鸟，不是吗？但他们不行，你刚才说的天罗地网，他们走到哪里都要面对，不会因为他们是不是在约会而改变，如果你是他们怎么办？傻瓜，这世界上也会有人羡慕普通人，只是你永远不会明白。”

　　年轻警察被说的哑口无言。作为后补力量的纽约警局只站在后排，他们远远看见这臭名昭著的两个人在太阳彻底下山后携手走了过来，最前面的精英探员给他们带上手铐，押解上车，布鲁克林大桥随着押送车的离开再度恢复通车。

　　押送车空间不大，只坐了三个人，刚才交涉的男人坐在他们对面一言不发，车开了很久，詹姆斯先感觉到异样，“到纽约附近的军事基地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不，我们不会把你们关在那种地方，她单枪匹马从西伯利亚的基地救你出来，现在你们是两个人，我不敢冒这个险。你们要去的是一个更适合你们的地方。”男人笑了笑，“我叫尼克·弗瑞，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局长，感谢你们的配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