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下)

       冬寡cp

  灵感来自去年Sebastian参加万圣节派对的牧师装扮

       神职人员和苏联特务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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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姆斯·巴恩斯开始习惯并不是独居的生活。

  他做好的果酱仅仅三天里就少了一半,他不该让老鼠知道粮仓在哪,可就算是老鼠,也不会大胆到在他清晨布道的时候坐在教堂最后一排板条凳上,边吃边看。不知道是上帝保佑还是那些莓果果酱真的充满花青素和丰富营养,娜塔莎的脸颊一天比一天红润,和刚来的时候那副苍白面孔天壤之别。他也不知道当阳光穿过教堂素净的白窗落在离祭坛遥远的她看向自己的笑容上时,心底的颤栗悸动是上帝的启示还是惩罚。

  当布道和晨祷结束,小镇虔诚的居民离开,娜塔莎把光着的脚从板条凳上撂下,慢悠悠走到假装认真整理讲稿的牧师面前,捧着明晃晃的玻璃空瓶里还黏糊糊粘着粉红果酱的残骸。她的十根指头都搭在祭坛布道台高高的挡板上,雪白、整整齐齐,圆鼓的指甲刚好让阳光照得发亮,“牧师,你是不会撒谎的,是吗?”她像在开玩笑又有些认真,詹姆斯不去看她的指甲,飞快回答,“绝大多数的时候。”

  “在我挟持你,差点杀了你的时候,你没有想过杀我吗?”她接着问。

  “没有。”

  “那你的手臂是怎么断掉的?”

  “意外。”

  她不再追问,重新拿好罐子,等他收拾完,跟在后面,回到房间,这里满是阳光,只有不喜欢明亮的蕨类被牧师藏在照不到的角落,娜塔莎给花浇了水,牧师正在做早餐,她闻了闻味道,后悔自己刚刚吃了太多果酱。

  她正准备让他再等等,窗外阴影飘来,那些不速之客又回来了,他们在森林边缘和教堂后徘徊,偷过牧师房间的窗户,她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里还有后门吗?”她冲进厨房,飞快解释了眼下的危急,詹姆斯解开围裙关掉烤炉,抓起娜塔莎手,“跟我来。”

  他没有犹豫就这样做,哪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牵着她的手,从后院成堆的木材间游过,钻进森林的缝隙,很快密不透风的杉木把他们围得严严实实。詹姆斯承认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比其他平凡的普通人都要再善良那么一点,但这不能说明他的举动有多么的无私,他曾经犯下的错千千万万,每个都让他追悔不已,可只有这个罪孽是他求之不得的快乐。

  西装特工没跟上来,他们安全了,可她的手还被紧紧攥在钢铁的掌心里。这摸不到脉搏的手却有温度,娜塔莎贴近牧师,银灰手臂上烤漆的暗红星星正对她的脸。她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和侧脸,像海岸边孤桀的礁石。他在确认安全后慢慢放松,回过头来第一件事是微笑,娜塔莎仿佛刚刚光着脚走过积雪的嶙峋石滩,轻轻发起抖来。

  “他们找不到你的,不用害怕。”他以为她是在恐惧,赶忙轻声安慰。

  娜塔莎摇了摇头,“我不害怕,牧师,我只是有点喜欢上你了。”她在他愣住的瞬间突进,瘦长手臂挂住詹姆斯通红的脖子,踮起脚吻上来,脚下青苔湿湿的、滑滑的,她踩稳他的脚背站住,头仰得更高,吻得更深。森林绿得发黑,腐烂的苦涩随着露珠挥发,娜塔莎的皮肤还有薄荷沐浴液的寒凉,可她的唇上口中却都是暖融融的果酱甜香,这味道他遇见她的第一天就想尝尝,现在禁忌的念头成真,罪恶感让詹姆斯愉悦颤栗,他捏紧她纤瘦的腰,像紧握长柄去舔一支沾满果酱的勺子,品味混合了娜塔莎味道的浓郁甜美。

  他们在不知多久后停下来,牧师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森林里到处潮湿,碎叶和枯枝没法拿来生火,黑夜来临时,他们只能彼此依偎温暖,打算天亮再返回小镇。詹姆斯说这个季节很多人会去森林狩猎和采集,迷路是正常事,不会有人怀疑。

  晚上,这里没有星星,没有光,娜塔莎靠在牧师的怀里,伴着微微萤火,讲述自己的来历,“我在纽约的任务失败了,被追到这里,那些混账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遇见了你。”

  “纽约?那里是我的家乡。”

  “那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又偏僻又冷的地方?”娜塔莎惊讶地问。

  牧师的笑因为回忆难免有些苦涩,“我参军之后在德国被俘,那个时候战争已经快结束了,抓住我的不是德国人,而是苏联人,我的胳膊断了,他们替我接了个新的,大概是怕我不满意,又把我的记忆洗掉后注射了血清……你从苏联来,应该知道超级战士计划。”

  娜塔莎张大嘴,半天才回应,“你是?这个计划……不是终止了吗?”

  “他们之所以终止,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然后我从基地逃了出来,游过海峡,这镇子的上一任牧师收留了我,没过几个月他就离开回了弗罗里达老家,这个身份刚好能让我慢慢回忆以前的事,但好像这些年都没什么收获,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乡,别的还是个谜。那些危险的资料被我藏在地窖里,我本来想毁了,但又怕那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牧师把一切说出来后轻松好多,他仿佛一瞬间理解了人们在忏悔后的释然,只是他忏悔的对象不是神职人员,而是愿意听他说这些看似荒谬实则悲伤的故事的女孩。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轻轻吻了他,一切的安慰都在这个吻里,这也是漫长夜晚的开始。

  第二天,詹姆斯回到教堂,休息日没有早祷仪式,他询问镇长,得知那些特工已经离开,娜塔莎安全了。可她却不打算留下,在他离开的功夫,她已经收拾好行李。

  “我得离开这里,去弄个假身份,再回来。”她背上双肩包,像个来森林探险的远足者,“你呢?”她忽然停下动作看着他,“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在等我的这段时间里?”

  詹姆斯笑了,“我想换个大点的房间,能装下我们两个人的东西,和以后的生活。”

  娜塔莎握紧他的手,凑近一吻,“我的东西不多,但一定要给枪多留几个位置,你也知道,我的麻烦总比行李多。“她拉开教堂的门,阳光洒开,前路被照得辉煌明亮,詹姆斯在笑着向她告别,他把期待表达的太明显,甚至她已经转身离开都还能感觉到他如影随形的爱。

  这条离开的路比来时难走,她翻过小镇海岸的峭壁,顺着事先准备好的绳索降落在隐蔽的天然溶洞口时,天已经黑了,细小的雨滴晕开她原本干爽的头发,溶洞的黑暗里慢慢浮出个人影,他拿着枪,看见来人后却又放下,“你搞定了?”

  娜塔莎没回答,她抖开背包,里面清楚地罗列着上了年头的档案夹,还有个褐红皮革的笔记本。

  “太好了,躲在洞里这几天真不是人过得日子,还真是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他说着俄语,擦掉胡子上的鱼子酱残渣,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娜塔莎细微的黯然,“冬日战士带走的可是最重要的研究成果,当然还有他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们拿回来了。至于怎么处理叛徒……”他一边跳到船上发动引擎一边喋喋不休,“那就是特别军事行动小组的事情了,这些西伯利亚刽子手里有了这个洗脑的日记,可有冬日神父好受的,不过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是吧,谁叫他着了黑寡妇的道呢?”

  “趁着天黑离开这儿,别废话了。”娜塔莎一个字也不想听下去。

  海浪拍击礁石的噪音淹没雷声,运送鱼虾的小货船马达发动的声音也被掩盖,他们冲出夜色边缘,远离美国,迎着越下越大的雨,向苏联航行。

  詹姆斯·巴恩斯现在在做什么?

  这是娜塔莎此刻忽然能想到的事。

  他一定和这些天一样,做完晚祷,默默准备晚饭,只是少了一个人吃,他不用做那么多,这会不会让他有点失落?还是他满怀期待,等着自己会回来,带着自由和爱情,给他新的生活?这些她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仍然蒙在鼓里,不知道这爱里尽是欺骗背叛,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逃离的梦魇马上就要重现。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回去,更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有别的方式去爱他,那就是远远的,让他继续过着没有她的平静生活。他向往这样的生活太久了,久到过早经历痛苦换来如今的安宁,那些磨难她也尝过七七八八,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煎熬。她背对海岸,不敢回头,漆黑海水阴森森的利爪挠着船身,“再快点!快离开这儿!”她的声音穿过暴风雨,颤颤巍巍,“后面又没人追我们!”搭档一边加速一边回头,他只看到黑雨里娜塔莎湿透的轮廓。

  除了娜塔莎的悔恨与爱,确实没什么在疯狂追逐这艘靠近苏联边境的货船。

  小货船疯狂的劈波斩浪,雨雾里灯塔的橘光彻底消失,娜塔莎趁着搭档专心开船,用尽浑身力气把背包投进漆黑海水里。

  她的任务不会成功了,失败的下场可能是绝望的。娜塔莎扔掉背包才敢望向再看不见的陆地,回头后触目所及的黑暗更像她的前路。爱成不了她人生的救世主。詹姆斯则是根火柴,她不能因为自己渴望温暖,就燃尽他的光明。

  雨打在脸上,越擦越多,娜塔莎顺势尝了尝擦过雨水的指尖,果酱的甜被咸味儿取代,这是她一生中尝过的最苦涩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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