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热》(一篇完)

斯德哥尔摩情人AU

冬寡BG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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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的白光用刺的方式唤醒了虹膜,这粗暴的对待让詹姆斯的眼睛和大脑陷入痛苦,他想用手遮住光,却一动不能动。

  那不是黎明,也不是太阳,无影灯聚焦在他裸露的胸口,新鲜伤痕缝合后被照得粉红,一点不像差点夺去他性命的致命一击。钢条箍住他最强悍的那条手臂,也没放过另外人类的那条。清醒后的詹姆斯竭力环顾,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困顿和四周漆成灰绿色的冰冷仪器。

  他用力,想挣脱禁锢,水滴在钢铁上的声音忽然漏进他的耳朵,越来越近,门开了,不是想象的声音,这是高跟鞋与地面的和弦共鸣,还是双漆黑的细跟鞋,露出高耸的足背,从崎岖到笔直,一路途径流畅的雪白,被同样的黑色整齐截断,白大褂下摆随着来人的步伐晃动,在地上投下影子。

  “你好啊,士兵。”

  她像好久不见的朋友笑着同自己打招呼,一点也不客气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叠起那双好看的腿。

  詹姆斯警惕地直视医生打扮的女人,她淡灰色的眼珠里笑意明显,红色头发紧紧盘在脑后,一丝多余的头发都没垂下来。

  “普通人的话现在已经死了,血清改变了你的身体机能也强化了各项指标,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研究,毕竟目前为止,你是珍贵的个例。”她咬重珍贵两个字,就像珍珠滚过她的舌尖,俄语最末的颤音又凉又滑。

  他只记得自己被狙击枪集中要害,从半空中跌落,任务失败了,他没能回到九头蛇总部,她丝毫不避讳俄语和那明显的发音,这里是苏联?他……又回来了?詹姆斯的记忆再度出现断层,裂开的豁口和黑洞没什么区别,他记得自己从哪来,却记不住来这里的因由。

  “你们是谁?”

  “我是负责研究你的罗曼诺夫医生。”

  “你是苏联的人?”

  她笑了,嘴角抬得不高,可眉梢却弯下来,“我们都是苏维埃的同志,不是么?”

  对话在这里结束,他看着她重新站起来,调节仪器,那些插进他身体内的针瞬间活过来,将痛苦和折磨注射进他伤痕累累的体内,詹姆斯呼吸困难,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一股力量想要拧断他的脊柱,可他还是能听见罗曼诺夫医生背对他哼出的曲子,像是哪部老电影里的经典插曲。

  “可能会有点疼。”她回头一笑,轻描淡写,“我是不是忘了在之前告诉你?”

  她在房间里悠闲漫步,时不时走到床前查看他被痛苦折磨的扭曲身体,再去仪器上敲敲打打,詹姆斯昏过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罗曼诺夫医生靠在巨大的机器上歪着头,无影灯照在她身上就像新落的雪,光亮里,她血红的唇始终弯成微笑的弧度,眼睛注视着他失去最后的神智。

  夜晚,詹姆斯在一间四面焊接得严严实实的牢房里醒来,铁栅栏横在眼前,对面是长满霉斑的墙。这里没人看守,一眼望不到头,金属手臂也破坏不了铁栏。他摇晃着起身观察,不小心踢翻地上盛满肉汤的碗,酸面包滚到墙角,他一点也不饿。

  第二天,他便后悔起这顿被浪费的丰盛晚餐。病床上他一动不能动,罗曼诺夫医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带传感器的针扎进他的肌肉,她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动作慢得像在品尝名贵的红酒,但这感觉对詹姆斯来说一点也不好受,他流了很多汗,胸口起起伏伏,医生在完成准备后贴心的为他擦去胸前的汗珠,她指尖滚热,像烧了整夜的木炭,他们对视着一言不发,罗曼诺夫医生的手从胸口游上脸颊,詹姆斯想躲开这条毒蛇的侵袭却无能为力,只能像等待献祭的奴隶,被绑缚在祭坛上。

  “有人说过你的脸很英俊吗?”

  他不回答。

  她笑着转身去启动机器,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地点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她的背影和走姿是多么的迷人。

  詹姆斯努力想用分心的时来忘却对痛苦的恐惧,而这屋子里只有她值得观察,她脑后的发卡像受难的十字,红发深得很暗,像天鹅绒反光的阴影,这让她的脖颈更白了,白得比灯光还耀眼,还有曲线,她深陷的腰,隆起的上下两处丰腴……他被剧痛淹没了,她又回过头朝他笑。

  屋里又闷又热,詹姆斯在这至少待了三个月,期间,他发现一次逃跑的好机会,可被两个士兵架出研究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跑的企图也只是一个闪过的念头。三个月后,似乎试验取得了成效,罗曼诺夫医生不再微笑着制造痛苦,机器关闭后换成另外一台陌生的仪器,每天,她都从他身体里抽出一管血,不多也不少。

  抽血时,她总是交叠起在黑裙下的腿,凑近他再低头,他如果不别过头,就能看见领口里原本看不见的世界,黑暗的洞口被灯光照亮,她的身体本该掩藏的部分露了出来,像泄露的秘密,带着禁忌的蛊惑,引诱他的眼神比他身体囚禁得更牢。她身上没有香气,但那淡淡的药剂味道并不刺鼻,倒像是她特殊的符号和印记,让他渐渐习惯,詹姆斯最初觉得自己疯了,他是受害者,是囚徒,是渴望报复和自由的人,她的残忍根本毫不遮掩,但每次触碰又温柔至极。慢慢的,刺进血肉的钢针带来的也不再是痛苦,抽取的也不再是憎恨——尽管他还是想逃,还是愤怒,却没办法否定每次看着她走进门时心口的倏然鼓胀。

  詹姆斯不知道罗曼诺夫医生是否清楚,他的钢铁手臂有与人类血肉一样的细腻感觉,每次她像抚摸精美艺术品一样抚摸他冰冷的胳膊,他都有被冷流侵袭的愉悦。当她告知他第一阶段试验很成功时,她吻了他的胳膊,就在那颗永远不掉漆的红色五角星下面,他能感觉她细腻火热的嘴唇纹路牢牢吸附,那里留了一个印记,也是红色,尽管很快掉了,但却再心里生根发芽。

  罗曼诺夫触摸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故意为之,就是让他知道现在无法拒绝的处境和她的享受,詹姆斯曾经勇敢的直视她气焰凌人的眼睛,结果那里没有他想象的嘲讽与戏谑,只有一团火在烧。

  他困惑又没有答案,他不了解这个女人,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甚至暗中憎恶她的狠毒,却又迷恋她眼里的火热,还有微微张开双唇时,呼之欲出的诱惑。

  詹姆斯诅咒自己的病态,却无可奈何,他逃不出这里,逃不出她对他肉体的禁锢或是灵魂的绑缚。

  他有时难以入睡,会看着监狱房间上一闪一闪的监视器分散集中在她身上的思绪,看得久了,他会想象她就在监视器的另一边,这想法让詹姆斯更热更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失眠。

  然而在这一天,失眠的前奏刚刚开始,闪烁的红灯忽然熄灭了,他敏锐地站起来,开始他觉得,或许是九头蛇的人来救他了,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被囚禁的地点,这是最好的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可当真相发生,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这并不是他从心底真正渴望的那个“最好”。

  像第一次见面,高跟鞋水滴坠落样的声音从远而来,他按捺着心跳,听着两个声音合二为一,越来越近,直到她的影子先在地上出现,随后,带着微笑的罗曼诺夫医生站在铁栏前,一点点靠上去,离他越来越近。

  他们没有说话,他伸出手,钢铁的那只,穿过了铁栏,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由的手臂扼住纤细雪白的脖颈,她不躲闪也不抗拒,脸贴在栏杆上望着他,微微张开红唇,闭上了眼睛。

  詹姆斯知道,杀了她,他更不会自由。

  “钥匙。”他把用来杀她的最后力气用在说这个词上,罗曼诺夫医生睁开眼,长睫抖了抖,牙齿薄薄的尖端滑过下唇,“在你那双淘气的眼睛……最熟悉的地方……”她贴近他的脸,隔着铁栏,喟叹一般的尾音把气息送进他的鼻尖与唇舌,当她再度闭上双眼,詹姆斯好像被试验后操纵一般把手伸进她敞开的衣领,柔软的温热包裹他颤抖的指尖,他浑身滚烫,停留了不知多久才从紧密的缝隙中夹出一张薄薄的卡片。

  贴近门锁,他听到这一生中迄今为止最动人的短促轻音。

  他仍旧捏着她的脖子,猛地拽她进来,从依靠在栏杆上到依靠在他身上,医生火热的躯体更瘫软靡頽,没有他支撑就像会化开的奶油,他毫不费力就将她抬高摁好,完成失眠夜里一次次脑海中幻想的癫狂。她是那么的配合,好像这一刻也已经期待很久,不退缩不怯懦,比他更坦然地去渴望,她扯住他的头发,吻他的胡渣与耳根,在他耳边轻轻地笑,重重地喘,撩起的裙子不再是他近距离接触那双渴望已久的长腿的阻碍,如今谁也不能阻止他把臆想变成现实。前突的髋骨们交错摩擦,有什么在沸腾,在燃烧,她受难一样的发卡早就在震颤中掉下来,如今她也是那副受难的模样,双手高高吊过头顶,红发血一样流下来,被汗水湿透。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笑,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浑身松懈,脖子却突然剧痛,他以为她在癫狂中咬了他,却忽然意识到并非如此,被药效控制的绝望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詹姆斯昏了过去。当他再度醒来,实验室一切如旧,昨晚坦诚相对的医生又整整齐齐穿着那套迷人的衣服坐在他的床边,他被锁得严严实实。他有些疑惑,又不知如何开口,还好她先说了。

  “昨晚有人来找你。”她笑了,“我指得不是我。”

  詹姆斯愣住了。

  她似乎满意又享受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他们真是厉害,关掉了监控,破解了戒备等级,但他们冲不进来,就想等你出去……”她靠上他的胸口,似乎在听他剧烈的心跳和悔恨的痛苦,“试验是成功的,可新疫苗还不能使用,所以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你,但我想试试看……我的同事们去解决那些找你的探险者时,我就去解决你的困境,你比我想得还要配合……”

  原来昨夜的代价是自由,詹姆斯应该清楚的,可他现在清楚又有什么用?

  “我要杀了你。”他说得很平静,也很痛苦。

  “你昨晚不是已经动手了么?我还以为我真的会死了。”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猥亵的话,吻了吻他的胸口,“别那么难过了,我和自由比,你也不算吃亏,我说得对吗?”最后的反问就像火上浇油,罗曼诺夫医生如愿以偿看到了他愤怒时的模样有多么迷人。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春天总是短暂,暴雨横扫时,她和她的研究都不能幸免。当帝国瓦解的消息传遍基地,昔日同僚无不搜刮所有能换钱的设备与资料,四散奔逃,她想到了他,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一动不能动,让她为所欲为的士兵,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不再有了,她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人有了自由就会改变,她虽然着迷,但没有丧失理智,混乱的基地里她还清醒,拿好枪支和足够的弹药,娜塔莎·罗曼诺夫打算暂时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否则这些年她为政权所做的一切研究和试验都足以定罪让她失去生命。

  有枪声在逃跑的路上响起,紧接着是爆炸,烟尘呼啸而来,她摔在地上,艰难爬起继续向前,离出口还有一个房间,门开着,她冲进去,有脚步声靠近,她举枪射击,第二次爆炸打断她的反抗,灰黄的雾霭尘土里,她视线模糊,脑袋晕晕沉沉,重击在后颈的剧痛袭来前,训练有素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炸弹在一片黑暗的脑子里轰鸣,不存在的碎片横飞让她因痛苦而蜷曲,但奇怪的是,她做不到。

  她睁开眼,印着老式花纹的熏黄壁纸撕开一角,这是个比旧旅馆还不如的房间,哪里都是旧的东西,每样家具都掉了漆,唯一好在整洁,样样东西规规矩矩,但这都不是重点。

  娜塔莎·罗曼诺夫看见连着自己手腕和床头栏杆的手铐,门开了,她最熟悉的病人,踩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带着迷人的笑容走进门,走近床,走近她。

  “你好,医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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