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月漫长》(二)

《基督山伯爵》BG同人

伯爵X奥尔黛(原创角色,梅尔塞苔丝与费尔南的女儿,阿尔贝的妹妹)

如果梅尔塞苔丝和费尔南生了个女儿,伯爵复仇复仇的难度恐怕就从普通变成史诗了。

所以这又是一个我未娶你已嫁请你女儿放学路上小心的故事

感谢蔷薇迸发的灵感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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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和尴尬总算被亲切的对话变为可以抛诸脑后的笑谈,奥尔黛沉下的心再飘了起来,像阳光里的羽毛,基督山伯爵轻易看出她有话要说:“今晚你会出现在宴会和舞会上吗?奥尔黛小姐?”
  “我没有被父母允许参加社交,所以即使此时此刻,我也是不能出现在会客室,但是……”
  “但你有话对我说。”
  “是的,伯爵,我有话对您说,我必须坦白一个谎言……”奥尔黛将这次对父母的欺骗形容为不值得原谅的行为,她讲到哥哥和自己前后的隐瞒,讲到罗马后的不安,特别是自己曾经迫切想要承认但又软弱的心。时间紧张,她语速很快,保持和基督山伯爵的对视,伯爵也看着她,目光和午后的阳光一起停驻在她的脸上,奥尔黛坦然的说完一切,惭愧地低头,轻轻的,羽毛飘落一样的叹了口气,“我不会要求您为这个卑劣的谎言去做什么,哥哥让我说出真相,我已经做到了,尊敬的伯爵,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向您道歉了,父亲马上会来见您,他也会再次道谢,不论如何,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家人都是骗子,只有我才是最让人失望的那个莫尔塞夫……我必须走了。”她不再回头,钻进帷幔,跑出侧门,顺着回廊返回房间,仿佛要被审判的罪人,奥尔黛站在窗前闭上眼睛,这时候父亲应该已经在哥哥的引荐下见到了基督山伯爵,真相要么大白,要么隐没,奥尔黛觉得自己的幼稚已经带来许多折磨,要是父亲就此给她送去修道院,她也不会为自己声泪俱下。
  “奥尔黛!”哥哥几乎是踢开门闯进她的房间,奥尔黛刚一转身就被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我的妹妹,伯爵他真是个善良的好人,他没有拆穿我们,这下你能睡个好觉了!”
  奥尔黛拍几下哥哥的胳膊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吗?那他有没有对此表示出不屑和鄙夷,很勉强得配合我们的谎言?”
  “没有,他冲着我笑,还对父亲讲述你的勇敢坚毅,他说得好像一切都是真的。”阿尔贝喜出望外时的笑容可以让阳光为之自惭形秽,他已经忘了自己在从罗马回来的路上是如何责备妹妹的鲁莽,仿佛这是两个人的过错,奥尔黛想到基督山伯爵的大度与慷慨,仍然心怀愧疚,他越是体面的为自己和哥哥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考量,她就越觉得亏欠,而自己就有这样好的运气,逢凶化吉,总是遇到拥有善良美好品格的高贵之人。
  基督山伯爵今天会留下用餐和参加一个巴黎上流人士的舞会,这是莫尔塞夫伯爵亲自为阿尔贝救命恩人筹备的欢迎仪式,他会把基督山伯爵介绍给巴黎所有的朋友,与以往一样,奥尔黛不被允许参加这样的欢聚,她坐在露台上,听音乐从下面的大厅里透上,听声音像比罗马那晚还要热闹,阿尔贝的笑声还是那么好分辨,他总是那么开心,奥尔黛想一定是有姑娘超他献殷勤了。然而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严格古板的家庭教师与不苟言笑的女仆每到这个时候都对她寸步不离,哪怕奥尔黛想探出头去看看宴会厅溢满的璨光,她都会被马上喝止。莫尔塞夫府的三层露台是只供家人休憩的场地,气势恢宏的宴会厅在二楼,从那里探出的宽阔的露台比她在的顶楼露台更大,像拖着非洲莲花的莲叶。有人在那里说话,声音太小,奥尔黛听见一个是父亲的声音,她从三楼稍稍往前就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基督山伯爵说话声总显得格外低沉,因此她刚刚没有听到,天早已经全黑,露台上罩着玻璃的风灯引来无数追寻光明的小虫,奥尔黛观察的影子被灯照得一清二楚,父亲背对着她的黑影,伯爵看得一清二楚。他抬起了头。
  奥尔黛第一次在灯下看他幽邃的眼睛看向自己,和之前一样,每次基督山伯爵见到她,第一个表情总是讶异,他漆黑的瞳仁在光影中陡然膨胀,脸上的皱纹被灯光抚平,奥尔黛朝他微笑,用手势表达感谢,她比得很仓促,家庭教师在后面问她在做什么,“在赶走小虫子。”她回头答到,再转过头去看伯爵,他还在父亲点燃雪茄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抬头上望。
  可她得走了,教师催促她说今天还有一篇拉丁语的文章必须读完,奥尔黛向着伯爵点点头后才离开露台。
  这是她在这周最后一次见到伯爵,奥尔黛以为会是这个月最后一次,这一年最后一次,她在应付佶屈聱牙的拉丁文和钢琴成堆的乐谱时轻易忘记其他事情,基督山伯爵和她在罗马的奇遇也在其中。巴黎的夏天越来越热,人们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奥尔黛注意到哥哥最近经常闷闷不乐,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想说,总是弯着翘起的嘴角苦恼的抻平,他站在钢琴边听奥尔黛反复练习一个曲子,听上半天一个字也不说,也不像以前那样趁着她不注意按下个键毁掉整段弹奏,奥尔黛知道哥哥有话要说,他憋不住,她等就行了。
  果然这天她练习新曲子时,哥哥不耐烦的把她的钢琴盖敲得叮咚响,“今晚父亲会找你。”他眉头往一块儿皱,又随着叹气松开。奥尔黛把琴键盖好,示意哥哥继续说下去。
  “是关于你的婚事。”
  奥尔黛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可是去罗马之前,父亲不是才说,希望再晚一些谈论我的婚事吗?”
  “那是之前,他现在可不这样想。”阿尔贝闷闷不乐,“他看中了一个配得上你的人选,虽然母亲反对,可父亲很开心,他和我说的时候一直在笑。”
  “可你不开心。”
  “我确实不开心,想到你要走出这里,走出家门,走去另一个人的生活里,我就难以接受……虽然父亲看中的人我无可挑剔,但还是没办法笑着告诉你这个消息。”
  奥尔黛有些震惊,这个话题太突然,她想不到父亲称心如意的女婿人选,也想不到这次安排的发生,她愣愣的看着哥哥,随后慢慢低下头,“那么是谁这么不幸要不得不和我谈婚论嫁呢?”
  “基督山伯爵。”
  奥尔黛抬起头,“谁?”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恩人,我们的恩人,无所不能的基督山伯爵,父亲觉得他是个丈夫的好人选,母亲说他年纪太大,还说了他许多坏处,但这没能动摇父亲,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伯爵说过这个意向,可他先和我说了,马上又要对你说,这已经是他拿定主意的表现。那么你呢,奥尔黛,我的妹妹,你对这个恩人有过心动吗?你希望和他共度余生吗?”阿尔贝挨着奥尔黛坐下,奥尔黛的脑海里是空白的冗余,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女仆走进来说莫尔塞夫伯爵希望在书房见见她,他们不能再继续对话了,奥尔黛看着哥哥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过去,不知怎么,突然像小时候那样站起来凑过去吻了吻哥哥的额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在通往父亲书房的回廊上,奥尔黛觉得脚下踩的不是波斯绒毯,而是云朵,每一脚下去都会四散。她从没想过基督山伯爵会这样第二次走进她的人生,她现在能回答哥哥刚才的问题了,她没有对伯爵产生过感激以外的情愫,她对爱情的悸动太过陌生,也不会轻易拥有复杂的心绪,基督山伯爵救了她,她感激不尽,除此之外没别的想法,她又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
  她走进书房,一个小时后再出来时,脑袋里的混乱已经散开,如今充斥的是一丝难以捉摸的疑惑和不敢去细想的探究。
  奥尔黛回到琴房,阿尔贝还在这里等她。
  “你说得对,”她对哥哥说,“父亲希望我们家能和基督山伯爵的关系再进一步。”奥尔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低着头,目光落在钢琴上,好像琴键能自己演奏曲子,阿尔贝也不说话,和往常比他今天话少得惊人,他不知该为妹妹或是自己的命运表达什么样的感情,一出生就是子爵享有一切的他第一次感觉到雾中逡巡的迷茫。
  “你觉得自己会爱上他吗?”阿尔贝最终还是开了口,“如果不爱上他,你可能会过上非常痛苦的生活,走进没有爱情的婚姻。”
  奥尔黛忽然笑了出来,尽管笑容满溢着无奈,“爱情,哥哥,那么你觉得我们的父母之间有爱情吗?那些你见过的父母的朋友,上流社会的宠儿们,他们的婚姻里有爱情吗?”
  “你在哪里学来的这样愤世嫉俗的感悟?书里?你不该看那么多书。”阿尔贝对妹妹的言论感到惊讶,然而妹妹仍然那么平静,仿佛刚才说的和正要说的只是日常关于生活的谈话,“除了看书我并没有太多可以放松的选择,我不像你,我多想像你一样。”奥尔黛靠着阿尔贝坐下,“这不是愤世嫉俗,是真实,是许多人的生活本身。我从没在父母的相互陪伴中看到过爱,他们之间默契温馨,但就是少了亲密,你看,我现在只是要过所有人正在过的生活,又谈何痛苦呢?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就像你可以选择今天是去骑马还是聚会,而我只能待在家里,对着枯燥的书和知识,还有比他们更枯燥的侍女教师。我不觉得这样的生活里,伴侣是谁会有多大区别,我这么多年的学习,不就是为了这样一天,无论父亲在神圣的婚礼上把我的手放进谁的掌心,我都能不辜负莫尔塞夫家的威望和期待,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合格的贵族的女性,不为家族的荣光蒙上污点。倒是你,我的哥哥,你对这个世界抱有这么多美好的期待,你才让我真正的担心。”
  “你竟然是这么看待生活的,我一直以为我天真爱笑的妹妹相信生活的本质源于美好与希望。”阿尔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妹妹,他忽然害怕失去她,因为她正在向他看不清的方向狂奔,她的命运在风里飘荡,他连她的裙摆都握不住抓不牢。
  “是啊,还算美好,只是期待嘛,倒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奥尔黛眨眨眼,这次笑得比刚才灿烂多了,“哥哥,不用为我担忧,至少我现在获得了父亲的许可,可以出门,明天基督山伯爵在他的家中办了晚宴,父亲希望我能参加,他说这个想法他已经和伯爵说过,伯爵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显然还在考虑,不过,这也是我们可以考虑的时机,至少他现在还是我们神秘的恩人,了解一下也不为过。”
  第二天,母亲说自己胸口疼,她看了医生吃了药,不能参加宴会,莫尔塞夫家的邀请是从下午开始,伯爵愿意先带他们参观自己刚刚购置的城堡和庄园,莫尔塞夫伯爵确认妻子没有大碍后带着奥尔黛与阿尔贝前往赴约。
  然而他觉得奥尔黛眼下的暗沉太过明显,他问女儿是否一夜未睡,奥尔黛点点头,他便让女儿不要紧张。
  可奥尔黛并不是紧张,她躺在床上,回想并不遥远的罗马历险,眼中的基督山伯爵却模糊起来,她并没忘记这一壮举的危险和后续风波,但对这个人,她仿佛一直当他是个必须感激的符号,一个遥远的象征,她感激他,却没有那么多情绪来思考过他。
  她想了一夜,彻底失眠了。尽管像与哥哥推心置腹的对话里所说,她想得如此透彻,但仍然有一丝不甘和遗憾徘徊。奥尔黛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拉车的马,被遮住眼睛,不允许看到旁边的路,只准照着赶车人的意愿向前再向前。她也有过对生活的期待,然而这份期待早已熄灭,连灰烬都散落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中,消失不见。
  阳光挑开窗帘时,她正望着阴影一点点顺着光亮的进攻后退,她忽然明白,不管她作何想法,时光就是这样向前的,在她思考的时候,在她感怀的时候,时间仍不停滞,她只能跟着时间,遮住眼睛,一直跑下去,才算是生活。
  奥尔黛叹了口气,坐起来,女仆催促她起床,她们为她准备好了拜访的衣服和珠宝,她就要再一次走进自己的恩人了。
  基督山伯爵的府邸在巴黎近郊,这里风景宜人,河流和湖泊交织,布洛涅森林拼成一片片遮阳的浓荫,奥尔黛生活在贵族之家,名门之宅,仍然感慨马车进入奥特伊别墅后走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得见伯爵府邸的尖顶。
  这是个看起来平凡但却处处让人惊叹的地方,伯爵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见到莫尔塞夫家的马车绕过杨树密布的前庭,他从容的步下台阶,刚好在马车停稳时下到最后一级,他们的见面礼十分亲切,伯爵甚至伸出手去迎接奥尔黛的到来,她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然而很快,她意识到不能让伯爵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于是她赶忙将四个手指并拢落在他宽大的掌心,但只这一下,在她踩着马车铺着天鹅绒脚踏站稳在地面时,手就马上抽了回来。
  伯爵朝她微笑,他显得从容平静,仿佛和莫尔塞夫伯爵的对话里没有自己出现过,奥尔黛看着他的脸,只能用自己学到的最寻常的笑容面对。基督山伯爵提出要带着他们看看自己刚刚整修过的别墅,莫尔塞夫伯爵却推脱说只想去看看那边的池塘与林场,他让伯爵为奥尔黛介绍一下这里,并强调奥尔黛最喜欢欣赏建筑和藏书,以及园艺的景观。
  奥尔黛从没觉得自己喜欢这些,她看着父亲带着不停回头的哥哥跟随伯爵的管家离开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精巧礼貌的谎言。
  “奥尔黛小姐,你想从哪里开始参观?”基督山伯爵的眼神让人觉得他看到了一切却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奥尔黛略为思索,把疑惑化作微笑,“这是你的府邸,由你来选择开始吧,伯爵,你一定最了解这里,不需要我的意见。”
  “那就冒昧的让我带你参观一下花园,就从这条路开始。”基督山伯爵的笑容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在凝聚,奥尔黛没时间多想,他已经迈开步伐,她只得跟着他,向花园前的小径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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