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中)

冬寡BG同人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

从所有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

……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呼吸!

——By茨维塔耶娃 (俄) 1916


(正文接上)


  “到这里就结束了,这段记忆比之前的更短。”

  “看来她的计划并不成功。她又失败了。”穿白色研究员外套的工作人员看着躺在冰冻舱里的高大男人,摇了摇头,“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的笑话不是很好笑,站在计算机前的另一个研究人员没有反应,他们一起重启了机器,确保插进试验品颅内的生物电数据传导装置没有脱落。

  “还继续吗?我觉得我们不会有收获的,这项把脑电波转化成可读记忆的技术还不完善,他又被洗脑了太多次,真的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信息吗?”

  “他虽然一直在被洗脑,但有些记忆被他自己的思维保护机制藏在大脑最深的沟壑里,他条件反射的用这种方法来捍卫自己精神的自由和秘密,只可惜,你说得对,他确实被洗脑太多次了,大脑皮层已经遭到了破坏,读出来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可我们必须这样,他知道苏联人把核弹藏在哪里,我们需要他。”

  说完,这位似乎更权威的研究人员按下电脑的回车键,屏幕闪过白光,冷冻仓里冬日战士没有任何反应,但脑电图却呈现出了杂乱交错的纹理。

  ……

  暴雪让天空与地面合二为一融化在一起,汽车稳稳滑过平坦的路面,一直向前了几个小时,除了打滑,没有拐弯。终于,雪停时车也停了,有人敲敲车窗示意他可以下车,他推开车门,原来他们是停在一栋涂了血似的红砖楼前,一排排漆黑的松树已经彻底染白,这栋楼却固执地死死揪紧红色的外套,尽管雪已经盖满顶棚、淹没墙根。

  他接受命令,来这所特别的学校,教授特别的孩子们一些只有他才有资格传授的技巧,无外乎是格斗与拼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他不太喜欢说话,说得太多头就会疼,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的老师合格的教官。

  押送他的士兵和校长交接间歇,他抬头仰视这栋红白交错的建筑,反着雪光的窗户因为室内暖气烘烤结了窗棱,玻璃像烙印了珠宝匠精心设计的图样,每一扇窗户都像锁住一个秘密似的紧闭,但有一个例外,新雪耀眼,闪过微光,三楼冻住的玻璃上化开小小一片透明,一双窥伺的眼睛清清楚楚藏在后面,眼神清澈的和玻璃没有分别。眼睛的主人谨慎的隐蔽起来,但她整整齐齐绑在脑后的火红头发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她让人想到第一次踏入深林的幼鸟,紧张得瞪圆眼睛并拢翅膀,但又控制不住心底的好奇,被敏锐的天性所驱使,紧盯住一样最陌生的玩意儿,不管这是一支无害的树杈上未开的花苞,还是一只觅食结束午休的猛禽。她和他的视线相对,仿佛在用对视寻找什么答案,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被雪压断的树枝,被断枝惊飞尖叫的乌鸦,汽车引擎忽高忽低的闷响,校长还在和士兵说着什么,寒风前赴后继扫平他们来时的雪印车辙,她好像倏然熄灭的蜡烛,没有任何征兆,突然消失在玻璃之后。

  这一印象深刻的初见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两天后,他们再次相遇了。

  长直的走廊的尽头,领袖的油画隐隐发亮,他正准备下楼,冷漠的女教师催促着女孩们向前,拿枪的士兵跟在沉默的孩子身后,冬日战士和这个特别的队列方向相反,当他意识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和相似的目光停住脚步,转过头时,队伍尽头的女孩不知已经回头看了他多久。这个精致纤细的女孩有着斯拉夫人的典型外貌,她微微张开的淡红双唇来不及说出什么,就又被女教师推搡着离开,可两步之后,她又回头了。

  冬日战士看见女教师给了固执的女孩一个响亮的耳光,拉着她匆匆跟随排尾,消失在空旷阴冷的走廊尽头。

  下午,他就在自己学生的队伍中再次发现了娜塔莎。

  他成为了她的教官,他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她只有十三岁,正是还能不停惹祸不被责备,撒娇也不引人侧目的好年纪,然而在这里,她只能沉默和服从。

  随着时间流逝,她脸颊上保持少女的圆鼓的肉不见了,变成精心修饰的鹅蛋形,只有那尖尖一角的小下巴尖还和以前一样维持她的青涩稚嫩。

  她的眼神也和她的性情一起变了。

  冬日战士不了解十六岁的少女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年纪的女孩在画册上总是阳光明媚的挺着刚刚隆起的胸,笑着展示健康的小麦色脸颊与点缀其上的棕红色雀斑。但娜塔莎是这极冷之地的囚犯,她被困在这所红色的监狱一年六个月几乎见不到任何阳光,脸颊光滑苍白,很少笑,也绝不哭,美丽的脸上不存在情绪的表达,只有眼睛还能证明她是个鲜活的姑娘。

  她在日常的训练中脱颖而出,显示出无与伦比的血腥天赋。那些复杂凶狠的动作,她只需要一次演示就能学会,下次再上课时已经掌握得彻彻底底,不会让他多费一句唇舌。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肢体的接触远远多于语言的沟通,而每当他们的眼神碰撞,没有玻璃的阻隔,他觉得自己向在俯视一条清澈的细流,有时又像在凝视一道深渊。她的眼眸在明亮和黑暗间切换自如,她还是喜欢看他,只是不再像最初那样小心翼翼,她大胆的观察着他,美其名曰学习,可只有被看的人能感觉到,那种目光里的热度。

  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这热度下融化。

  因为优秀和突出,她得到他单独授课的机会,午后的教室里从来没有困倦的惬意,即使极昼的阳光照进窄窗,格斗教室也不会因此而明媚。然而,每当打斗交手中,他汗津津的手掌握住她纤细伶仃的手腕或是她蓓蕾初绽的胸膛顶住他的后背,光亮就会膨胀,把整间教室的发黄旧墙纸照得花纹毕现。她浑圆灵活的膝盖想用昨天学到的招数顶向他的腰腹,整张背弓得紧绷,他用手掌挡住攻势——她还太嫩,动作没有那么快,这给了他犹豫后选择人类手臂做出动作的间隙。他觉得那样小那样精致的膝盖,一定会被他的钢铁手臂弄疼,他不想那样。

  她午餐吃了一个苹果,身上还有那种清新诱人的甜味。

  “可以了,到这里。”他停止这次授课,她眉毛不自觉抬起看着他,最近她越来越多这个表情配合探究的眼神,这让他心虚。

  ”教官,我觉得我可以打倒你。“她一改往日沉默,忽然开口。

  窗外一点也不安静,这里乌鸦太多,吵吵闹闹,冬天它们饿得没劲儿叫唤,但夏天都补偿回来,教室里阳光充沛,窗户关着,热浪锁在外面,可他们都出了一身的汗。

  “今天就到这里。”他去拿自己的毛巾,走廊里静悄悄的。

  她是突然出手的,在他背后发起猛攻,这一扑简直用了全部的力气,他及时转身抵御,人类的手臂被撞得发麻,他架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娜塔莎,任凭她再怎么出拳,也碰不到他的要害一下,她或许是急了,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竟凭借灵活的柔韧从他的封锁中逃了出来,他决定让她吃点固执的苦头,就一点点,于是用钢铁的手臂还击,可这一下他似乎没有控制好,她摔出去老远,痛苦的蜷曲起来,发出很低的闷哼。

  “娜塔莎!”

  他跑过去蹲在她身边,看见的不是痛苦而是笑容,他愣住了,被这阴谋后的一脚踹翻在地。

  他们在剧烈的打斗后都些喘,不知怎么,窗外的乌鸦都闭上了嘴,屋里比走廊还要静,他以为她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一番,但她没有,她收回笑容,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半躺着,脑子像被柔软的泡沫充斥,都是细碎的噪音,她有苹果的香味,还抬头去吻他刚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

  午后变得闷热不安,在这幢阴阴冷冷的老楼里,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他搂住她,不顾这份灼热,他们的皮肤被干湿黏着在一起,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而她在颤抖,像风中的花萼,只是更美些。他没能抗拒得了这份诱惑,娜塔莎抬起头,苦楚和期待在目光中纠缠,他顺从得躺下,让她从身上俯视自己。

  他知道她已经上过那门教会女孩如何变成女人又如何诱惑男人的课程,但显然她没有把这些新鲜玩意儿用在自己的身上,否则她脸颊上不该有红晕,鼻尖和额头上也不会有紧张的汗珠,她的蓝眼睛紧盯着他的反应,双手谨慎地伸向他的衣领,火热的指尖抖个不停,有时碰到他的喉结,让他浑身战栗。而她则像刚刚完成了一百个俯卧撑外加一百个引体向上,气喘吁吁,整张脸都被染得粉红。

  他把两只手都伸进了她的纯棉背心,她忽然呜咽一声,皮肤紧绷又彻底松弛。

  她轻飘飘的像朵云,像团雾,没有重量,却潮湿得黏住他,盲目的摸索很快找到了幸运的宝藏,是一个比小拇指指甲还小的金属搭扣,他知道这是什么,他解开了。

  她不敢再动,刚才的勇敢顿时消失无踪,他反过来吻她,他们在格斗教室刷得发白的绿毯上翻滚,她搂住他的脖子,把全身重量都缠在他的身上。

  放火警报突然响了。

  他们以最快速度分开,彼此相望,玫瑰的色彩盛开在他们的脸上,伴随凌乱的喘息和衣服,铃声急促得让人心也跳得更快,不知道是演习还是真的出了事,他们毁灭亲密的证据后冲下楼,只看到一个躺在血泊里的尸体,和围成一圈鸦雀无声的女孩。

  “她死了。”校长宣布,“想要逃出这里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守卫的枪口还冒着烟,冬日战士回头去看娜塔莎,她面无表情,训练有素站得笔直,和刚才判若两人,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慢慢熄灭,看向他时才再度燃起光明。

  他们返回楼上时走在队伍最后,她马上要去芭蕾教室,他不敢回头告别,她总是胆子更大,拉住他的胳膊。

  冬日战士以为,她会哀求他带她离开,他一定马上答应,他绝不会犹豫。

  但她没有。

  她看着他的眼睛,比初遇时的迟疑要坚定万分,掌心紧紧裹住他的手指。

  “我一定会救你离开这里,”她又轻又细的声音像琴弦在共鸣,“我发誓。”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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